浓郁花香,扑鼻而来,令人精神一振。
扎着两条麻花辫的黑衣少女,捧着一盘香喷喷的煮狼肉,面带羞涩地走到田真面前:“多谢你刚才出手相救!”
田真回以微笑:“你说话太客气了!”
他伸手正想接住那盘煮熟的狼肉,忽地两手抓空,一个背着弓箭的身影从右侧走过,只留一片绿叶飘落在他的左掌心。
“狼肉用来煮比较好吃么?”安冰玉问。
“应该是吧……你祖父没教你怎么煮狼肉?”田真望着安冰玉的背影说。
“祖父说狼群不好惹,所以我们不吃狼肉。”
“那你现在又吃?”
“是它想吃冰玉在先!而且祖父还说必要时以牙还牙,冰玉饿了!”
突然记起自己饿得半死,田真不想再和冰玉说下去,那样只会浪费气力。
田真尴尬地摇着绿叶,对着黑衣银发的少女笑道:“哈哈哈……她有时候很淘气!”
对面的少女低下头,轻笑不语,一个声音使她怔住,目光急切地循声而去。
“我的孩子被人拐走了!我的孩子被人拐走了!快救人啊!快救人啊!”
那个赤脚疯子又在惊慌乱叫,一边躲着追赶的人,一边哀求闲坐的人。
少女叫喊着跑过去:“父亲,不要乱跑!”
少女之言,出人意料,田真一愣:“他是她的父亲……”她是因为父亲,才被迫来芳土古楼做女仆?
花了不少时间,少女才用言语稳定住了疯老伯的情绪,她不停地鞠躬向大家道歉:“请各位原谅!责乡一旦发生什么大事,小女子那生病的父亲就会乱跑乱讲……其实他说的都是有根据的……”
“听说责乡最近有很多小孩失踪,可能也跟那些妖怪有关!不管怎样,如今我们首要之事,便是和那黄毛小子打赌,这不仅关乎猎妖者的荣誉,也关乎所有责乡人的安全。”
一个双腿悠闲地伸到桌子上,捧着一大碗狼肉的年轻猎妖者,不时舔舔手指,对少女投去一脸自负地笑容。
“黄毛小子”四字清晰地钻入田真耳朵里,他盯视着那个头发枯燥凌乱的猎妖者。
由于周围有不少女孩子,田真也不好意思犯老毛病,仅在心里鄙视地说了句:你自己顶着一头枯草,还好意思说我?
阳光忽地被乌云遮蔽,一阵阴风灌门而入,四周的风铃被吹得叮当乱响。
阴风倏然化作一道有形黑风,又轰然散开让人猝不及防。
大部分人被吹得东歪西倒,有少部分反应极其敏捷的人,连防带攻展开了反击。
那股黑风并没有多作停留,一个回旋猛冲出门外消失不见。
妖风所带来的恐惧并没有就此消失,“砰”地一声,大家如从怪梦中惊醒。
只见地面有个大碗裂成了两半,碗里流出腐臭的黑色脓液。
刚刚说田真是黄毛小子的那个猎妖者,如今仍然保持着悠闲的坐姿,却是满面惊恐地已成为了一具焦黑的骷髅,那惨状触目惊心。
大家发现放着狼肉的那张桌子上,所有的狼肉都不见了,盘子和碗里只有腐臭的黑色脓液。
除了安冰玉认为狼肉没问题之外,凡是刚刚吃过狼肉的人,都认为自己吃进去的是毒物,有人不停地在扣喉催吐,有人显得反胃欲呕。
“你这个倒霉的孩子,还有胆量随意杀生?我们真是被你害惨了!”
“你是不是得罪了狼族妖怪?是不是被跟踪了?快告诉我们啊!”
或指责或规劝一下子全砸向了安冰玉,她眼神坚定认为自己没有错,一个字也没说独自跳窗离开。
有几个没骂够的猎妖者,走到窗口继续骂。也有表示关心的责乡人,从门口追了出去。
现在,田真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树语者的优势,想办法搞清楚那些煮熟的狼肉究竟有没有问题?
田真望着楼上:幸好,那个赤脚老伯被他女儿带到楼上休息,否则他看到现在的情景,还不大嚷大叫扰乱人的情绪。
普通人很难区分精、怪、妖有何不同,一般只能凭凶狠程度去判断,害人的多半是怪和妖。
有一次闲暇时,田真向树木打听过,关于妖怪的基本知识。魔不属于妖族,只是大多数由妖变成的而已。
令田真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:能够化形变成人的虎怪,为何已经拥有妖的实力,还继续叫做虎怪?
1
“他是我们的人,谁也不许碰他,那具尸骨由我们自己处理!”
一群背着兽皮行囊的猎妖者站出来,他们行囊之抢眼态度之嚣张,田真立刻记起城门前那群藐视白鹭锦衣战士的人:那个人是他们中的一员?怪不得态度那么让人讨厌!
孙守路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,举着酒葫芦说道:“放心,这种事没人会跟你们争!只是我想提醒各位一句……要小心这里……可能还残留有妖毒,而且妖怪可能已经混入我们当中!”
胖老伯一皮鞭打掉那张木桌一个边角,问:“你的意思是说,我们要找的妖怪,已经主动送上门?”
“那股妖风的威力有多强,难道在座没有人能够分辨得出来?”孙守路冷笑了几声抬起头,“只要它愿意,随时都能够,将这里的人变成骷髅,我可不是在危言耸听!”
猎妖者们纷纷议论:“孙守路那个老酒鬼,半醉半醒说提醒,到底是什么意思?瞧不起我们?”
也有人开始怀疑:“我看他自己本身就很有可疑吧?虽然不是危言耸听,却也能使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,人一紧张难免就有失误。”
很快,人们就互相传染地开始用怀疑的眼神,打量起周围的人来,哪怕是平时最要好的朋友,也逐渐变得互不信任互相疏远。
目睹着这一系列的变化,田真不知道孙守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,同时也觉得人太聪明不一定是件好事。
望着那些目光锐利,自以为是的猎妖者,田真心里产生了一种沉重感。
太聪明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判断不会出错,整天把注意力放在自己所预言之事上。反正我不想做聪明人,与其在这儿没有根据地胡猜乱想,还不如出去走走。
2
猎妖者荣誉大会期间,芳土古楼内的一切人员食宿,皆由地方政府承担。
因为,许多人觉得在这期间来这里,特容易沾染上邪气,难免会遇上麻烦。
所以,来到责乡的旅者们,不会因为这里食宿免费就蜂拥而至,更多的是唯恐避之不及。
吃过早饭,田真准备去找白兰树打听情况,忽然楼上有个白发少女惊慌失措地跑下来:“救命呀!楼上客房里有一具骷髅!”
一个才刚跑下楼梯,又有几个仆人往下跑,同样惊慌地喊着几乎相同的话。
芳土古楼四周的风铃再次叮当乱响,一股黑风从楼上窜下来破门而出。
这一次妖风并没有出门就消失,许多猎妖者念着咒语,丢着符纸紧追上去。
田真看到他们那架势哪里像是在追妖,简直就是在个人表演法术,你追我赶,怎么华丽怎么来,那都是表演给人看的。
由于他们所去的方向与自己一致,所以田真也追了上去,其实他不想追上去也不行,因为他在其中看见了安冰玉的身影。
“冰玉!你给我站住!”
芳土古楼里,因妖怪吃人,变得一片狼藉。
许多女孩眼波颤动地盯着孙守路,他扫视了一遍剩下的人,看上去个个都弱不禁风,大部分是些不耐打之人。
有些聪明的猎妖者,没有自己动脚去追,而是找来了马车。樵默看见村长借给自己的马车,被人不问自取驾走了,二话没说立刻追了过去。
岳莲透过窗户,望着那些猎妖者,一个劲地往前冲,仿佛赶着去送死。
她只能摇头叹息:“都赶着追出去,他们就不担心其中有诈?”
环视四周,岳莲认为自己的想法,不是没有可能,而是极有可能。
芳土古楼里只剩下些战斗能力弱的人,除了懦弱的责乡人和胆小的猎妖者,数量最多的是一开始说自己不怕死,现在主动变被动看热闹的各地旅客。
即便加强了芳魂落土附近的防御,也难以抵抗被“猎妖者荣誉大会”吸引来的众多妖怪。
岳莲喃喃道:“与其留下来向那些猎妖者学习使用镇妖符,不如去找更厉害的人保护自己。”
面对神出鬼没会变成人的妖怪,不懂法术没有法宝的人,以为自己能对付得了?我可不指望半醉半醒的孙大叔!
再看了一眼那些人自我安慰的做法,岳莲摇了摇头跑出门去。
田真和冰玉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,趁着还能看见樵默那个醒目的身影,岳莲提起裙摆以自身最快速度飞奔。
“等等我!你们别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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